夜舞心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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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一大袋水果，走回基隆火車站，依循昏黃的街燈，走向夜裡的西二碼頭，冷風不時飄來哀悽的味道，仿似離別的苦。

　　領過中午訂的船票，我披上最愛的粉色系外套，喜孜孜地坐在候船大廳，不時雀躍地四處張望，在基隆出沒的阿兵哥都有無言表情，仔細看，在西二碼頭候船室穿著厚棉襖軍服的阿兵哥，他們臉上多添了一種漠然，漠不關心人群，幾乎是沉悶地一個個坐在椅子上，低頭沉思不語，在他們眼裡看不見光，只看見一片黑，像是無奈，又像是對任何事都無所謂。

　　我，顯然與周圍靜默的慘綠格格不入。

　　八點多，旅客漸漸多起來，我探看入口處的廊間，在忽明忽暗不足的日光燈下，有對情侶面對長廊另一側的窗，窗外是漆黑的墨色，男孩同樣穿著厚重的軍服，頭上戴著有帽沿的帽子，在其微微發亮的軍鞋邊落下一袋行李，他的左邊站著一位穿著白色羽絨外套的長髮女孩，頭髮被風吹得好狂，而她沒有撥、沒有順髮，只是一直面向窗外，女孩的肩不時抽動，背對我的男孩轉過頭，像是看著女孩的側臉，然後迅速地瞄過四周，用左手拉住女孩的右手，輕輕使力，右手伸到女孩背後，將女孩擁入懷裡，深深吸一口氣，撫摸她微亂的髮，安慰她很亂的心。

　　相思苦，天使般的女孩仍勇於選擇地獄似的等待。

　　晚上九點，好不容易開始進行登船手續，我跟隨人群前進，通過行李的安全檢查，準備走過架在西二碼頭二樓和船艙甲板間的通道，我在通道這端看向另一端，通道另一端有船上的燈光在夜裡閃閃發亮，走入通道，走在基隆和連江的縣界上，好似只要跨過這條線，走出通道走上臺馬輪，就已經踏入馬祖的土地，迎向朝思暮想的摯愛。我依照船員指示，在漂浮微晃的A甲板上找尋商務艙船位，找到未來十二小時與共的房間，將簡單的行李和水果安置在小小的床位上，拿起相機，像個好奇寶寶走出房門探險。

　　約五層甲板的臺馬輪，比我想像中大很多，有樓梯相互銜接各層甲板，最上層是船長室、直升機停機坪和觀景台，第二層的A甲板中心有販賣部、咖啡吧和簡餐咖啡廳，是船上最熱鬧的位置，許多阿兵哥上船沒多久就跑來這兒玩撲克牌，或是盯著畫質不太好的電視看，我經過販售泡麵、零食和暈船藥的販賣部，繞過咖啡廳的咖啡雅座之間，在A甲板上亂跑亂逛，誤闖後方機械室，偷瞄最下層的停車場，再晃回船頭趴在護欄上欣賞夜裡的基隆港，港口另一邊燈火通明，繁華的光映在水波粼粼的海面上，一圈一圈，捎來每盞燈下的真情，卻照不亮斷腸籤的深情離別。

　　上船沒多久，陸地上的操作員慢慢移開連接臺馬輪與西二碼頭二樓的通道，在陸地上的船員將固定在碼頭的超粗纜繩丟入海中，前方位於下層甲板的船員開始收纜繩，我仰頭找尋船長室的位置，想看看船長怎麼指揮出航，可惜在夜風襲來的船前，我的脖子看不到上一層甲板，晚上十點，臺馬輪緩緩駛離基隆港，我待在船頭望著天、望著海，燈火明滅留在基隆港，航向你。

　　明明走直線，卻像喝醉酒無法控制地左搖右擺，在艙道上撞來撞去舉步維艱，出了港，風浪明顯示威，趕緊窩回房，免得掉入冰冷黑暗的海裡，不會游泳，怎麼到你身邊呢？

　　只要我想，就能到你心裡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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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小說預計十集一萬字左右，改寫自瑄2004年初寫的《極北落足》。
※以上圖片和文字皆是瑄花很多時間和心血創作的，請大家不要隨意複製。
※歡迎大家轉寄和引用，但請註明原作（夏兒瑄）、出處（夜舞心空）和網址。
　（就算只有引用其中一句話，也請尊重瑄的創作，務必在文中註明一下喔！）

2007/11/09(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