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舞心空

出了港，風浪明顯示威，
趕緊窩回房，免得掉入冰冷黑暗的海裡，
不會游泳，怎麼到你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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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12/27(六)~12/29(一)，第一次東引之旅。

　　上午十點三十分，開電腦連上臺馬輪網頁，儘管昨天整整繃緊了十二個小時，精神力氣尚未補足，仍抱著希望目不轉睛。

　　（12月27日）臺馬輪今日正常開航，航線為：基隆→馬祖→東引（先馬後東）。

　　重新整理網頁一次又一次，用力揉了揉雙眼，明天能見到你？這一星期來徹夜未眠趕著有限期的報告，老天終於作美補償，突然湧出滿滿的活力，搭上下午兩點五十四分開往台北的自強號、晚上六點零一分（晚六分）開往基隆的電車，慌亂還來不及平定就要出發。

　　電車上，身邊兩位媽媽級女士聊得興高采烈。

「不好意思，請問你們要到基隆嗎？西二碼頭怎麼走呢？」打斷兩位媽媽的談話，怯生生地問，
「嗯，出基隆火車站左轉，走沒多久就可以看到了！」A媽媽熱心指引，
「嗯嗯！那我知道了！謝謝！」早就打聽好卻想再確定一下，
「妹妹，妳要去坐船呀？去哪裡？」B媽媽疑惑著，
「對呀！我要去馬祖找男朋友。」掩不住興奮，二十二歲還是妹妹？
「哇！去幾天呀？天氣那麼冷，妳的行李會不會太少？」B媽媽打量著我的流浪小包包，
「呵！去住一晚而已，沒帶什麼衣服。」拉緊包包靦腆地說，
「哎喲！人家哪需要帶什麼衣服？有個大火爐（男朋友）在那邊不會冷啦！哈哈！」A媽媽頑皮取笑，
「呵！沒有啦！早上才突然決定要去，那請問一下基隆港附近有賣水果嗎？」暖暖地笑了笑，
「妹妹，我們兩個好心做到底帶妳去買水果吧！」A媽媽與B媽媽商量後說。

　　一出基隆火車站，海風毫不留情地在我這外來客身上肆掠，剝奪著自以為藏匿完善的體溫，不禁握起手無言抗議，滿是迷彩綠的阿兵哥游走在車站附近，看不出喜樂卻能在冷裡感到一抹憂傷夾雜，基隆港看盡離合也帶不走我瀕臨沸騰的熱情。

　　經兩位媽媽親切指點買了兩顆豪華大水梨加上一盒大湖草莓和你最愛吃的小蕃茄，到西二碼頭候船室領票，靜靜地坐著，晚上九點上船來到B自由八艙，未來十二小時與共的地方，放下行李拿起相機，像個好奇寶寶踏出艙房去探險。

　　逛著販賣部，不自覺地擋住休息區的電視，誤闖後方機械室，偷瞄E甲板上的停車場，到船頭看船員收纜繩，仰頭找尋船長的位置，一切都是那麼新奇，晚上十點緩緩離開基隆港，待在甲板上望著天、望著海，燈火明滅遺留在基隆港，我航向你。

　　明明走直線，卻像喝醉酒無法控制地左搖右擺，在艙道上撞來撞去舉步維艱，出了港，風浪明顯示威，趕緊窩回房，免得掉入冰冷黑暗的海裡，不會游泳，怎麼到你身邊呢？

「小姐，妳一個人嗎？」似是巡房的船員開了艙門，
「嗯，還有別人嗎？」望著另外空蕩的三張床，
「那如果有其他旅客要進來，我會請他們不要打擾妳，讓妳一個人住一間，妳一個女孩子要注意安全喔！」臉上掛滿皺紋好像爺爺，
「好！謝謝你！」回以微笑，
「小姐，妳是要到馬祖還是到東引？」和藹的爺爺關心地問，
「東引。」那是我心的方向，
「第一次去？找朋友？在當兵？男朋友？」老船員很有經驗地一眼識破，
「嘿呀！以後我會常常來唷！」不畏距離考驗，盼能化開濃濃的相思，
「呵呵！那妳早點休息，明早十點半就會到了。」闔上門輕輕退出。

　　十級轉五級的浪。習慣側睡的我躺在床上，像是躺在大巨人肚皮上，隨著他呼吸起伏，一邊肩膀不得安分忽左忽右，身體隨海浪忽上忽下，伴隨巨人不定時的咳嗽劇烈搖晃，帶來一陣陣駭人的亂流，漂流在海上讓人無助承受這一整晚的不平靜。

　　你搭船的那一晚，海浪也是這麼囂張嗎？《待續》

2004/01/04(日)倒數496天



〈註〉東引為臺灣最北方的領土，位處基隆西北方一百海浬（185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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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 極北落足(五)》→《[435] 極北落足(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