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舞心空

看不見摸不到的心痛，認識你前沒痛過，
和你在一起後卻常常痛，找不到良方醫治，
痛最怕一痛再痛，沒有復原的可能，只希望不要再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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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頭擺了Calvin Klein的冰火相容男香（10mL縮小版），是我送你的小香水，我們都很喜歡這東方木質的香調，所以我還另買正品（100mL），希望你可以常使用，每次和我約會都不忘薄噴點香水，一聞到味道，幾乎就能看見你的影子，第三返收假前，從你那兒拿小香水回家，將它灑在我睡覺常抱的小熊維尼身上，聞著檀木後味溫暖入睡。

　　今天下午閒來無事整理房間，拿抹布擦床頭櫃看到它，想起你曾說：「最後一返，我要帶這瓶香水回去，退伍那天，妳來接我就可以聞到。」兩瓶冰火相容，一大一小，你沒拆過包裝精美的大香水，一直都噴這瓶小香水，小香水的噴頭難以打開，無法補充增加內容物，只剩一點點容量，帶大香水回部隊又太招搖，你決定到時候要帶小香水回去。

　　如果能打開小香水，裝入滿滿的冰火相容，你一定會很開心，剛剛為了昨天失聯不愉快，人家明明就很體貼，你好像都感覺不到我的用心，還責怪我不懂得替你著想，要你知道我很努力（意氣用事），牡羊座的冒險精神蠢蠢欲動，偏不相信世界上有打不開的噴頭，我努力左旋、右旋，哇咧！這噴頭真是頑劣，竟然無動於衷，可惡！待我好好觀察，不用點蠻力是不行的，我拔、我拔、我用力拔，還是不分開！休怪我找輔助工具來幫忙解體，耳扒子一扳…

　　噴頭上的玻璃突然裂開，尷尬…我把小香水弄壞了，玻璃快、狠、準地劃破左手食指，撒野！爛玻璃！我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最喜歡的小香水瓶破掉了，怎麼辦？正當慌忙無助的時候，瞥一下食指上那刀，血一點一點地沁出來，填滿整個傷口，鮮紅沿著指間迅速蔓延，拿張衛生指靠上，走到客廳問琉燚（瑄的大妹）：「家裡的醫藥箱在哪？」，取了醫藥箱，拿下紅透的衛生紙貼上另一張，奶奶剛好看到：「啊！妳的手怎麼流那麼多血？」，琉燚湊過來瞧：「啊！大賊，妳不痛嗎？要是我早就叫出來了。」

　　長1.5公分、寬0.5公分，不曉得多深的傷口，血沾濕兩張衛生紙，額頭直滲冷汗，手指微微發顫，拿碘酒豪邁地倒上去，全身起雞皮疙瘩，渾身發熱冒汗，沒有叫、沒有哭，表情也沒有痛苦，甚至還可以跟家人談笑，痛？我痛嗎？尖銳劃破皮膚的當時，心裡想的是該怎麼挽救香水瓶，腦海中浮現的是兩年多前的某一晚，提行李說分手要離開，拉扯間…手指頭被對戒刺傷，舉起手摸你的臉，冰涼提醒震撼你，我淌出好多鮮血，你心亂如麻地為我包紮，氣我心痛到連肉痛都不喊痛。

　　從小常常跌倒的我，對痛麻痺，忍耐力特別強，國小五年級曾到台中北屯矯正，拉緊左腿的筋骨，那時候最討厭天亮，因為手術後的每天早上，都要做膝蓋彎曲的動作，把筋骨慢慢拉鬆恢復正常，強制運動的膝蓋往往會積血不順烏黑一整塊，這是非常非常痛的復健，住醫院好幾個月，我一輩子的痛，都在這時候痛完了；國中時曾雙膝跪在校門口，與石子和鐵拉門的軌道強力碰撞，磨破了膝蓋表皮，鮮血泌泌流出，染紅純白的學生襪，我沒察覺傷勢嚴重，當沒事般繼續走路爬樓梯回教室，聽到班上同學驚叫，被同學急忙送到醫務室，我才發現傷那麼重。

　　想起小時候吃的那些苦，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我不怕痛，比許多人會忍痛，肉體上的痛看得到，能藥敷包紮，皮肉傷要不了命，請不要為我擔心，但是看不見摸不到的心痛，認識你前沒痛過，和你在一起後卻常常痛，找不到良方醫治，痛最怕一痛再痛，沒有復原的可能，只希望不要再受傷。

2004/09/08(三)倒數248天